瑞品蓮開/工筆畫/蟬翼宣/2000釋果梵畫
1
1980年的農禪寺環境不大，兩層樓小農舍，
周圍土地種竹子和蓮霧。
這一年，聖嚴師父剃度四人。
三壇大戒後不久，一比丘離開，一比丘尼念研究所；
剩下兩位及一位師伯，其餘是男女淨人；
常住眾大約十人，等於是三名比丘尼，其他是淨人。
住在寺裡帶髮修行的男女是淨人，他們雖是在家身分；
尚未披剃但仍要隨眾作息，及輪值各項執事。
淨人是披剃出家前的考察期，一年或兩年為期；
如果寺方認為不適合，或自己覺得不適合；
都可以隨時離開。
2
為了超度父母，請假參加文化館三天的地藏法會。
星期日隨大眾誦經時，竟然冒出一連串念頭：
你應該要出家了！出家因緣到了…
（這些念頭並非我想的，怎麼會出現…？）
我沒有把它當一回事，結束後跟大眾一起吃晚餐。
聖嚴師父忽然在背後問：你準備留下來了嗎？
嚇人一跳！我趕緊回答：沒有、沒有，我要回家。
回家路上，盤旋在心揮之不去的問自己：是否要出家。
徹夜，都在思考是否要出家，想得頭痛極了。
星期一早上，必須面對現實去上班，遂拎起便當袋。
打開門右腳才踏出去，忽然肚子絞痛，又轉身坐下來。
下一秒改變主意！放下便當袋再去文化館參加法會。
休息時間，聖嚴師父看到我，把我帶進小參室問話。
你打算怎麼辦？聽師父這樣問，我居然不覺得奇怪。
我順口回答：弟子想報答父母恩。
太意外了！此時師父竟要我頂禮三拜：
那就來出家吧。
我沒有經淨人階段的考驗期，就這樣突兀加入僧團。
3
決定出家後，沒有馬上向公司提辭呈。
一個月後就要剃度，我守口如瓶，不敢對任何人說。
因為怕被親人或同事勸阻，擔心對方造口業。
有一天，在辦公室想：師父會給我什麼法名呢？
既然是果字輩…，會是果…什麼，我不思索地寫下果梵。
披剃前一夜，凌晨三點時聖嚴師父遞來一張小紙條﹕
這是你的法名。
竟然，恰恰好是果梵。
其實我寫的時候根本不了解梵字的意思，遂趕緊查字典。
梵字含意，是指 “清淨的戒行，對治不善行，遠離過失。”
——或許，梵字裡有自己前世未了的行願？
欸！誰知道呢，法名怎麼會牽引這一世的修行。
4
父親在世時，我曾帶他到承天寺歸依廣欽老和尚。
這之前也曾拜謁老和尚，我當時動了一個念﹕
“要是有老和尚的相片就好了（朋友有一張）。”
我沒有說，但是老和尚立刻吩咐侍者取相片給我。
真驚奇！聽說老和尚已修證且有大神通，果然名不虛傳。
問父親病情，老和尚說是酒精中毒，醫生則說高血壓。
（後來經醫院檢驗，父親確實是酒精中毒。）
廣欽老和尚勸我﹕
出家可以報父母恩，你來這裡出家吧。
然而，我沒有在承天寺出家，當時想要照顧父親。
父親往生後，我跟妹妹說早晚會出家，卻忘了承天寺。
5
業緣悄悄地牽引，隨聖嚴師父出家，似不著痕跡。
事後才知，原來是等待剃度的道友跟師父提起我；
因此才引起聖嚴師父特別關注。
這個出家因緣，我覺得是地藏菩薩的感應和加持——
原本束縛多年的煩惱枷鎖，誦地藏經時竟然消融了；
清楚地覺受緊繃的枷鎖鬆綁，然後是身心輕安、法喜…。
那些心不由己的出離念頭，本非我要想的，又不離我想。
欸！既然是來酬業，今生不出家是不可能的事。
（梵寫於2025.3.27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