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台山朝聖記(三十六)問觀音為何倒坐

大文殊殿後方有一尊觀音菩薩像,其左右懸塑五百羅漢及飛天等,彩艷生動。
觀音菩薩的寶相極為莊嚴,古藝匠的心思令人讚嘆,栩栩如生的眼神,威儀之中隱含慈悲。
伏虎羅漢照壁
觀音菩薩像前的後門有一座照壁,上面彩繪伏虎羅漢(彌勒尊者),對聯寫:
“問觀音為何倒坐?恨凡夫不肯回頭。”
觀音菩薩坐南朝北,不知其意為何?
您是否疑問,觀音菩薩哪有“倒坐”,祂坐得很端正呀。
因為一般寺廟安座佛像,以坐北朝南為正坐;而這一尊觀音菩薩是坐南朝北,是為“倒坐”。
觀音菩薩為何“恨”凡夫不肯回頭?
最疼愛子女的父母,對兒女“恨鐵不成鋼”——最心疼眾生受苦的佛菩薩如世間父母的心情,看見孩子們誤入生死漩渦了,恨不能拉拔每一位眾生脫離苦海。
回頭(是岸)的前一句:“苦海無邊”。這一句是勸人離惡向善的用語,比喻做壞事的人,若不悔改,將永遠在苦海中沉淪。
其實多數人對「苦」無感。身體健康時,對病苦無感;有錢人對貧苦無感,樂觀的人對憂鬱無感,年輕人對老年無感,慶祝生日快樂,對死亡無感…。
無感,是指還沒有來到的生命經驗而已因緣成熟時,痛苦必加持,是為苦海。痛,不一定感覺苦,痛,是身體的觸覺,苦,屬於內心深處。

才兩歲的小嫻只知痛,不知苦。蛀了兩顆門牙,每一次治療她都武力全開,手打腳踢,拼命哭鬧。爸爸、媽媽、護士合力抓她一個小人,仍備感吃力。
她小小年紀拒絕再面對治療牙齒的恐懼,堅持不肯去診所,父母束手無策;孩子哪知,逃避一時,那終身爛牙的災難將如影隨形?
——觀音菩薩嘆眾生愚痴的心情亦如父母!恨不能替眾生代受一切痛苦。
當孩子滿足自己吃食的欲望時,怎知痛苦會尾隨而來。大人不也如此?盡情享受五欲之樂時,怎料痛苦緊逼。

那一天小嫻笑嘻嘻來精舍,先合掌仰視千手觀音像十秒,然後身體向前趴下,五體投地禮佛。這是她不足一歲以來的慣例,大人沒教她,父母哥哥姐姐不如她主動拜佛。什麼原因讓小小女孩喜歡拜佛?
果相法師拿起一串觀音菩薩項鍊,掛在她的脖子上,說:
請觀音菩薩陪你一起去看牙齒好不好?
她開心點頭說:好、好。
果相法師跟小嫻打勾勾,再問:
你明天一定要去治療牙齒喔!
有觀音菩薩保護,她把痛踢出去,再一次答應:好!
不怕痛了嗎?果相法師和阿嬤都很意外。
——這就是「回頭」——回頭,只需要一個「轉念」。
然而,一次回頭就真的回頭了嗎?人心再次轉念很快,小孩更是無法定心。
回頭治療,仍需要面對牙齒帶來的痛,但能解決無齒之苦。
媽媽問她:不治療,你沒有牙齒怎麼辦?
小嫻天真回答:我不開口說話就好了。
真的無齒可用時,苦,會在心裏發酵、變質…。您是大人,一定懂心病(我執)之苦。
回頭是岸,是對惡人勸善的專有名詞嗎?未必。
正如,不信佛的人說:我沒做壞事,何必要呷菜、念佛。
或者說:我不是壞人,何必回頭?
——您可以不回頭,卻必須在無邊際的生死大海中載浮載沉,面臨苦海無邊。
此岸是生死,彼岸是解脫,願意從此岸(生死)游向彼岸(解脫),只需要於苦海中“轉念”。
您一定是善人,可能積極修善業,才能來此頁面結善緣。然而觀音菩薩仍然恨凡夫不回頭,尚未解脫生死的您我,誰非凡夫?
所以觀音菩薩倒坐,點名善良的凡夫:千萬要回頭修行解脫道,早日脫離苦海!


我好喜歡這一尊觀音菩薩像。這麼莊嚴的影像是否讓您也想跟著默念:
南無觀世音菩薩……
(梵重寫於2018.4.10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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