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苑精舍的佛堂，掛了一尊達摩祖師像。
達摩尊者眼神銳利，老是瞪著看祂的人。
大人們似乎很無感，被瞪過，卻沒說什麼。
五歲的小璇璇，不只一次跟果相法師說：
師父！那一尊是誰，我每一次來，祂都一直瞪著我。
果相法師憋著笑意…
知道孩子被佛堂的畫像震攝了。
果相法師說：那是達摩祖師，你不要看祂就好啦。
小璇很不甘心：
哼！我都把祂瞪回去！
祂瞪她，她也瞪祂，沒完沒了。
她跟達摩祖師比賽誰能瞪得更久。
結果是，達摩祖師從早瞪到晚，再從晚瞪到早；
小璇璇瞪了幾分鐘就說：我眼睛好累。
一溜煙便跑回家了。
達摩像總是隨著不同的角度瞪人。
其實，我在畫祂的時候，也被瞪很久。
不瞪眼的達摩，不像達摩嗎。
所以，會瞪眼的達摩，才是真達摩？
想不起以前畫祂時的心情。
※
曾經畫過一尊眼神慈悲的達摩像，
最後點睛的剎那，哇！竟是不一樣的達摩。
我喜歡祂，把小得意的心情隱藏在話裡；
主動將慈悲的達摩祖師介紹給H法師。
我說：除了我，祂還沒有遇到知音。
不料，H法師迅速把畫捲起來，
回答：我是祂的知音。
從此達摩祖師慈悲地跟著法師走了。
搶不過H，我來不及為祂照相留影，唉！
被搶走的畫作更為珍貴，祂永遠懸在我心裡。
已過三十餘年，沒能再畫出慈悲達摩。
我的慈悲心失落了。
偶爾憶起，如今心裡只掛了一個空字。
※
筆下的達摩是假的，或是真的？
當我們對祂交付真心的時候，
假的也能成真的。
我用真心畫達摩，
小璇璇用真心看達摩，
對我和小璇璇來說，眼前就是真達摩。
真心中無虛偽，無私益，無所得。
學佛，當實際如是。
畫佛修行，只是回歸自己的本心。
千萬不要假心作畫，落入我是你非。
是與非都是我執，執假失真。
無心之處，才是真有心。
真心對待畫中人…，
假的原是真。
自勉也，也勉勵正在學習畫佛的您。
（梵寫於2019.12.25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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