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衣觀音之一/工筆彩繪/釋果梵畫
1
我沒辦法用文字說明什麼是空性，
更無法用文字形容空性是怎樣的狀態。
體驗了空性，成為我生命的一部份，
但它不是讓生命增加了，而是減少，回歸至零。
恰似本來置身在塞滿家具雜物的屋子裡，不能動彈；
剎那之間，屋子被清空了，旋轉自如。
當下，並沒有屋子的存在。
那分裂了千萬年來的心被“暫時統一”，
妄心統一之後再粉碎融入虛空…，所有一切都是假象。
但是，這並不表示「我」的煩惱已全部消融。
2
其實禪修的小悟起不了翻轉業力的大作用。
累世業障也不會因一個空的體驗而一筆勾銷！
我沒有大頭症，清楚自己並沒有徹悟。
修行路上也不是從此萬里晴空。
正如聖嚴師父所說：初入禪境，見到空性，那只是一種體驗而已，
因自己的煩惱仍在，且福德不足，修持功力不夠，所以煩惱仍會起來，
煩惱一起來，就離開了無我的境界，又墮入有我之中。
3
領了監院執事之後，定力漸失，「我」回到「現實」狀態。
現實環境中違逆的人事物，讓心原形畢露。
師父教導常住眾要「以事安心」。面對人與事…，
「我」竟然無處遁逃。
我被束縛在“當家”執事的幻相裡，漸漸苦惱起來。
2
某位法師串寮抱怨：
我在俗家時不必做家事，來出家竟然要做飯給你們吃，真不服氣！
我靜默…，不知怎麼回答。
等他走出寮房後，才想起來：
我們不也是要做飯給你吃嘛！大家都輪值，沒有人佔你便宜。
我的反應能力總是慢了幾拍，像傻子一樣。
把「有理」埋入心裏不想辯駁，是性格使然；
可是沒反駁出來的，自己不一定能消融。
“我學歷比你高，為什麼要聽你指揮！”
當有人用行動證明他很高，要趕緊蹲下來，不要跟他較量高低。
但是我只會事後諸葛，當下直來直往，事後才恍然明白，受教了。
不能，不敢麻煩他人，那就由我來做吧！
唉！事實證明這樣也有錯。
有人看我事情辦妥，竟然不開心地附耳指責：
你這個人好—功—利—哦！
如果為常住做事是功利，那算是吧！
隱藏受傷的心，以沉默回應…，不表示能夠承受無理的指責。
我走入寮房坐著發呆，看著煩惱套住自己的心，沉入谷底。
或許心思單純，幸好都能快速地恢復心力忙裡忙外。
這是禪修的反饋，及時自己解套，沒甚麼大不了的事啊。
3
禪修體驗的空，在現實的世界裡並不表示甚麼都沒有。
有時能放空自己，但有時仍會被外境影響——
日復一日，搬回心屋裏的雜物日漸增多了！
即使觀心自照，也提不起心力制止它；
人與事無法兩全，只好消極任人去攪和是非。
念頭來了，念頭又去——不論寺務怎麼忙都沒有問題。
最困擾的是，我的心竟然開始「抗拒」自己了！
不想再忍受這心屋裏頭的雜物堵塞出口。
委屈的氣沒有任何出口。
忍！忍不住時一再叨絮自問：
辭去這個執事，難道不可以嗎？
（梵寫於2022.1.5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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