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入賓館,朝居士夫婦迎著我們,寒暄後,一起在賓館用午餐。為了拜見夢參老和尚,我們點了快速的台蘑面。這是五「台」山特產的「蘑」菇「面」。小小一碗,竟無味,只好咕嚕囫圇吞下喉。
飯後私下問果相法師:這麵真是五台山的名產?
她的眉頭皺了一下:沒味道,就白水煮麵,再加白水湯。
我說:難道廚子以為素麵就是把麵條煮熟就好?
第一次吃台蘑面,對健康加分,其無味卻令人印象深刻。
前文說過,我很喜歡中國,仰慕中華的傳統文化。
但是仰慕之外,也有一些不喜歡的事,比如簡體字。
我至今仍不喜歡它,它謀殺了古人造字的智慧,很多簡體字改得太可笑。明明是麵,非要改成面子的面。面,在古文的意思是臉。唉!少了小麥的面,到底是吃臉呢,或是吃面子、面紙?
幸好台灣保留正體字的美感和意義,傳承了祖先「正統」的遺產。阿彌陀佛!
○
賓館緊鄰「普壽寺」,夢參老和尚被恭迎在此住錫。若不是來五台山朝聖,我可孤陋寡聞了,不知中國耆宿大德的修行事蹟。
夢參老和尚95高齡(今年已百歲圓寂),依然講經說法,他出家八十餘年,有三十三年是在牢獄中度過。
老和尚是冤獄蹲牢房的。他為了不想做政府對藏僧的翻譯員,情急之下,於一夜間把學習十年的藏語全部忘光,因此被判刑,甚至加重了刑期。
他一生中的經歷非常特別,每次遇到重大抉擇,有所遲疑時,就會作夢;他選擇相信夢,而不可思議的是夢境中的指點都實現了。
比如年少投軍校,一個夢,引導他出家;巧妙地讓他把槍桿換成佛珠,把殺戮戰場變成度眾生的道場。
那一次的夢,是夢見自己掉入海裡掙扎,一位老太太搖著小船把他救起來。跟他說:你沿著這條路往上走,看見幾間不尋常的房子,那地方就是你一生的歸宿。
醒來後,他真的依著夢境找到北京房山縣的兜率寺,在此出家,法名覺醒。當時他連佛法僧三寶都不知啥意思呢。
出家不久,又作了奇怪的夢。夢裡有人指點他去朝九華山,然後再作夢,指示他到鼓山讀佛學院。之後,他想離開佛學院;竟然又來一個夢,阻止他離開。就這樣四年之間,連續四個夢,把一個小學程度的軍校生,轉變成度眾生的講經法師。這種奇遇,讓人直呼不可思議!想來是老和尚多生累積的修行感應。
當他入獄第二十二年時,已經心灰意冷了。認定自己會被關到死,遂打算自殺了之。決定後,他又做了第五個夢,夢裡有人請他講經,那法緣非常殊勝。然而,夢景中的說法台很高,他登了幾個階梯,卻上不去,只好停在原處。此時忽然出現一位老師父走來跟他說:我送您上去吧!
老師父用手輕輕一頂,他就登上說法台了。
夢醒之後,他想:也許將來有機會講經說法,這命還是留著用吧。於是打消了輕生念頭。
當他被關到第三十三年時,中共政府果然以「事出有因,查無實據」為由,將他釋放。老和尚平反出獄的第一件事,便是換上袈裟,恢復出家人的威儀。之後,他立即獲邀到海內外講經弘法。
在紐約弘化期間,他連續三、四個月作夢,早上醒了,晚上繼續夢。
他說:在夢裡,我像在看自己演的影片,每次夢一段,從唐末宋初開始夢起,一直夢到現在這一生。
(梵重寫於2018.2.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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